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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劳工部1月12日发布最新的通胀数据显示，2022年10月美国CPI同比涨幅为7.7%，为2022年1月以来最低。通胀下来了，于是美联储加息不加息又成了问题。近日，Wenxin Du、Randall Kroszner和Raghuram Rajan教授在芝加哥大学Booth商学院的一次活动中表示，美联储的利率可能会升至5.5％左右的峰值，并将在更长时间内保持在较高水平，以遏制从食品到燃料等各种价格的螺旋式上涨。对美联储2023年加息止于何处有各种各样的预测或期待预测，很可能成为自我实现的预言。除5.5%左右这种观点之外，美联储2022年12月中旬公布的经济预测概要中加息路径点阵图显示，美联储官员预测，联邦基金利率中值到2023年年末将升至5.1%，较9月升高了半个百分点，暗示2023年还将加息75个基点，这也将成为本轮加息周期的终端利率。而汇丰近期预计美联储将在2023年2月最后加息50个基点，并维持到2024年再开始降息，其预测加息的力度比美联储加息路径点阵图和前述三位学者在芝加哥大学所做预测的力度都要更弱一些。与此相反的预测也并非没有。摩根大通CEO杰米·戴蒙（Jamie Dimon）认为，美联储有50%的可能不得不加息至6%，他2022年1月就曾预言2022年美联储将加息7次。
利息是一连串的事件。美联储在2023年加息几次、幅度几何，取决于这一年中哪些事件会或者不会发生。
一是世界特别是美国自己经济增长会不会以及在多大程度上衰退。世界银行1月发布的《全球经济展望》报告指出，在通胀飙升、央行加息、投资减少以及俄乌冲突的背景下，世界银行将2023年全球GDP增速预期大幅下调至1.7%，并警告存在衰退风险。 世界银行预计美国2023年GDP仅增长0.5%，去年6月预测为增长2.2%，这是自1970年以来除衰退之外最弱的表现。如果美国经济疲弱如斯甚至出现衰退，价格很难在高位停留，美联储加息的力度和节奏可能就会放缓甚至逆转。
二是人为事件或自然灾害会不会在供给面造成严重的短缺。世界经济论坛1月发布的《2023年全球风险报告》指出，生活成本上升、自然灾害和极端天气、地缘经济冲突位列全球短期风险前三位。报告还指出，冲突和地缘经济矛盾已经引发一系列深度互联的全球风险。未来两年，能源和粮食供应不足将继续困扰世界，生活成本和偿债成本将急剧上升。在这样一个成本大幅提升的世界中，美国很难独善其身，其国内价格或将居高不下，美联储就很难从加息螺旋中撤出，至少其利率将在相当长时间内保持在高水平上。
三是传染病大流行演变态势。自从三年前新冠病毒（SARS-CoV-2）出现以来，该病毒不断变异，获得基因突变的速度比预期的更快。在经历原始毒株、德尔塔变异株等具备较强致病性毒株之后，致病性相对较弱的奥密克戎变异株获得了进化优势，成为全球流行大流行的主要毒株，但变异仍在快速发生。
疫情还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受气候变化等因素影响，传染病在区域乃至全球暴发并大流行的可能性大为增加。刊发于《自然·气候变化》（Nature Climate Change）的一项研究显示，在对全球人类造成影响的传染病可靠记录清单中，有58%（即375种传染病中的218种）已被证明会因气候灾害而加剧。2022年，猴痘（mpox）病毒在中非和西非等传统流行地之外的非流行区域特别是欧洲出现社区传播，已经拉响了新传染病流行的警报。
因此，一旦存在不确定性，消费、投资活动及市场信心将再度受到抑制，金融市场、全球供应链等可能遭受更大冲击，届时，美联储可能迅速通过减息等宽松政策来降低个人和企业成本。
美国基准利率的升降看似由美联储一言而决，实则取决于一系列事件的走向。不同机构或人士的预测，背后反映的无非是他们对未来推动历史巨轮滚滚前行的事件的预期，或者乐观或者悲观，如此而已。但人类的悲欢往往并不相通，甚至相互抵牾，这是让世界进入高成本运转的重要原因。只有各方特别是主要大国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将世界人民的疾苦与欢乐视同本国的疾苦与欢乐，拿出精诚合作的胆识和谋略，共同应对威胁人类的风险挑战，世界经济运行才能回归低交易成本的良性状态。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
